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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已經將他們的奸情寫的明明白白了!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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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熬成老姑娘了,直急得白家二老跳腳。

白碧池期期艾艾半日,終於是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說是想要像陸重行那般的少年英才。

這意思就是,她看上的其實就是陸重行。

白家二老立刻了然,雖嫌棄陸重行出生不好,但想著畢竟女兒喜歡,也沒法子,只能親自上門來探探蘇夫人的口風。

陸重行的婚事哪裏是蘇夫人能做主的,這位可是英國公府的嫡出大公子,當今皇帝的親外孫。

蘇夫人推三阻四的說做不了主,白家夫人登時就有些變了臉色。一個破落人家,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若非女兒實在喜歡,自己哪裏會上門來。

白夫人左說右說,蘇夫人就是不肯應,白夫人氣得不行,當即便甩袖去了,卻沒想到回府的路上正看到騎馬從街口路過的陸重行,登時就被震驚了。

這樣芝蘭玉樹、光風霽月的少年,日後必定會一飛沖天啊!當時就回府去跟白老爺商量怎麽將白碧池嫁給陸重行了。

雖然蘇夫人推三阻四,但白夫人熱情不減,積極的往蘇府裏頭跑,只是跑了大半月,那邊陸重行還是一點信都沒有。

其實想也知道,像陸重行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尋姑蘇人家的女兒,便是娶,也只會娶王侯將相家的千金。

白碧池見白夫人久攻不下,只得自己親自出馬。

她自認為,整個姑蘇,再尋不到一個比她好的女子了。作為姑蘇的名姝,白碧池身後有諸多公子相隨,那些愛慕她的少年從白府能排到城門口。

當然,愛慕陸重行的還能繞著姑蘇城來一圈。

白碧池自認為,他們是最相配的一對。

“重哥兒。”白碧池見陸重行不理自己,只顧著給蘇嬌憐餵芝麻糖,當即便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姿態。

那些原本跟在陸重行身後的少年們看到白碧池這副模樣,登時便有些不忍心。但少女們卻不一樣,咬牙切齒的就恨不能把白碧池給生撕了。

蘇嬌憐看到這群少女們的兇相,小心翼翼的嚼著芝麻糖,再不敢露出自己的兇惡表情。

嚶嚶嚶,果然女人都是老虎。

“重哥兒,這是我為你做的荷包。”白碧池此舉,非常大膽直接,另一方面也是在逼迫陸重行。

陸重行在姑蘇城內的圈子裏素有君子之稱,他就算是不喜自己,也不會當面給她難堪,只要不當面拒絕,白碧池想著她回去後將今日的事添油加醋的說出去,如此一來,自己的名聲被陸重行所累,他就一定會娶自己了。

陸重行垂眸看一眼那荷包,沒有做聲。

蘇嬌憐伸出一雙小嫩手,恨不能掐著陸重行的脖子給他當場表演一遍什麽叫“掀開你的頭蓋骨”。

不拒絕等著幹什麽呢!你可是有小祖宗的人!

“我已有心儀之人。”少年突然道。

白碧池手中荷包落地,她雙眸擒淚,整個人都在發抖。

頭一次遭遇到挫折的她吶吶道:“為什麽,我配不上你嗎?那個人是誰?她到底是誰?”

陸重行抿唇,沒有說那人是誰,只漫不經心的掃白碧池一眼,道:“你太老。”

老,晴天霹靂。

白碧池只比陸重行大一歲。

蘇嬌憐聽到陸重行身後那些年長他的人心碎了一地。她慶幸的捂著自己的小胸口,還好還好,她乳臭未幹,一點都不老。

咦,不對,重點難道不是陸重行居然有心儀的人了嗎?

那個小妖精是誰!

不只是蘇嬌憐好奇,整個姑蘇的人都在好奇,陸重行心中的那個她到底是誰。

蘇嬌憐氣得一天吃了五頓飯,想把自己撐死未果後胖揍了蘇勝茍一頓,終於覺得自己氣順了,就開始偷窺起陸重行來。

在自己如此嚴密的看慣下,小兔崽子居然敢背著她找女人!

呵,讓你知道爸爸不是吃素的。

在陸重行的院子裏占著床榻睡了五天,蘇嬌憐還是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少年的生活清苦的跟苦行僧一樣,身邊就連丫鬟都沒有,除了蘇嬌憐這一只母性生物。

白碧池因為那天被陸重行當面拒絕的事,第二日就憤然定親,發誓要讓陸重行後悔。

第三日,皇城內傳來密旨,在姑蘇呆了五年的陸重行,終於是在一個雨夜包袱款款的去了。

彼時,蘇嬌憐還在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蘇乖乖:頭蓋骨準備好。

馬上完結,準備番外,想寫大嘰嘰陸小孩的女裝生涯

☆、第 150 章

當蘇嬌憐聽到陸重行不告而別的消息時, 氣得差點把懷裏布老虎的耳朵給扭下來, 但她轉念一想,少年興許是有什麽事耽誤了也說不定,只得靜下心來等。

姑蘇城內有名的少年君子突然失蹤,令諸多女子芳心破碎。白碧池卻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明裏暗裏的指這陸重行定是因著自己定親了, 所以才會傷心至極突然離去。

對此,蘇嬌憐表示:您老臉真大。

一開始, 蘇嬌憐以為陸重行不過去個幾日便會回來, 卻沒想到她等了又等, 足足過了小半年, 那玩意卻連封信都沒給她捎回來。

蘇嬌憐怒而去尋蘇夫人,蘇夫人知道自家乖乖兒跟陸重行的感情好, 趕緊安慰道:“你大表哥這幾日有事, 臨走時是留了口信的, 說定會回來看你。”

蘇嬌憐信了, 然後就等啊等,等到她都跟著女先生學好了詩書, 認識了字,會寫信了, 那玩意也沒給你她捎封信回來。

蘇嬌憐雖然一開始氣,但後頭卻覺得,少年走時,自己還是個奶娃娃, 陸重行對她大抵只有兄妹情,哪裏有她這個穿著兜尿褲的想的多。故此,蘇嬌憐深深嘆出一口氣,覺得長征十萬裏,她才剛剛邁出一個尖,還要再接再厲。

想到此,蘇嬌憐便開始調整心情,給陸重行寫信。

信是寄到英國公府的,小兒的童言童語,說如何想念陸重行,如何想去見他,但蘇夫人硬是不讓,硬生生的將溫婉和藹的蘇夫人寫成了棒打鴛鴦的惡婦人。

小兒的話,自然做不得準,蘇嬌憐估計就連陸重行都以為她是想他這個當大表哥的緊,才胡亂寫了這些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話。

蘇嬌憐的信出去了三個月,依舊沒有回信。

蘇嬌憐鍥而不舍的繼續寫,每日一封,誓要把陸重行淹沒在自己滔滔不絕的情海裏。

眼看著自家女兒的信越寫越怪,什麽“穿過你的頭蓋骨的我的手”,“回首掏”之類的鬼話,蘇夫人趕緊偷偷摸摸的差農嬤嬤去尋了好幾個大夫來給蘇嬌憐看腦袋。

對此,蘇嬌憐表示自己沒病,就是有點躁得慌。

“娘,我想去英國公府看大表哥。”如今的蘇嬌憐還是女童模樣,梳著小揪揪,小臉褪去嬰兒肥,顯出精致輪廓,小鼻子大眼的尤其清靈好看。

蘇嬌憐生恐又出現個類似白碧池一樣的狐貍精把陸重行給勾走了。她操著老母親的心,恨不能把這輩子被自己調.教的純良健康的陸重行拴在自己的褲腰帶上。

對於蘇嬌憐的請求,蘇夫人自然不允。

“待你長大些,母親便與你一道回去。”蘇夫人是這樣回答蘇嬌憐的。

蘇嬌憐莫可奈何之際,只能繼續過著打蘇勝茍,在蘇夫人懷裏撒嬌的頹廢日子。

雖然這輩子蘇嬌憐一直在致力於調.教陸重行,但她也沒有把蘇府落下。沒了王碧珍那根攪屎棍,蘇府簡直就是和諧美滿大家庭,蘇夫人和蘇老爺就是楷模夫妻的標配。

蘇勝茍這只妹控也一直以蘇嬌憐馬首是瞻。

蘇嬌憐依舊每日裏給陸重行去信,在她十二歲時,終於是收到了一份來自英國公府的禮。

那是一份芝麻糕。

長途跋涉過來的芝麻糕,早就已經不能吃了,但蘇嬌憐看著卻只覺滿心歡喜。那只不告而別的東西終於是想起有她這麽個天真可愛又無邪貌美的小表妹了。沒有枉費她天天睡覺前都要咒罵陸重行這只沒有良心的東西一番。

抱著懷裏的芝麻糕,蘇嬌憐在榻上滾了又滾,簡直開心到了骨子裏。

正來瞧蘇嬌憐的蘇夫人看到蘇嬌憐的模樣,不自禁嘆息一聲。

蘇夫人原以為自家乖乖兒跟那英國公府的嫡出大公子只是小時玩的好些。小孩子嘛,忘性大,過段日子定便會忘了的,卻沒曾想,這還開始寫信了。寫信便算了,蘇夫人以為是蘇嬌憐新學了字,要尋人炫耀,卻沒想,這一寫就寫了數年。

那孜孜不倦去貼英國公府冷屁.股的倔強,令蘇夫人都覺得驚訝。

而眼看著蘇嬌憐越長越大,越長越美,就靠著這張臉坐穩了姑蘇名姝的位置,蘇夫人開始發愁。

瞧自家女兒的心思,卻是好像對那英國公府的嫡出公子念念不忘,因為不管蘇夫人領再出色的男兒在蘇嬌憐面前晃過去,自家乖乖兒連眼睛都不會瞥一下。

作為曾經擁有過天底下最出色男人的蘇嬌憐表示:這些歪瓜裂棗連她大表哥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蘇嬌憐今年已經十四,出落的十分好看。就連蘇勝茍有時盯著自家妹妹都會看呆。

“哥哥,你再不快點讀書,我們要什麽時候才能去皇城?”

因為蘇夫人明令禁止蘇嬌憐一個人獨自去皇城的想法,所以蘇嬌憐將希望放在了蘇勝茍的身上。

這一世的蘇勝茍被嚴苛的蘇夫人和蘇老爺完全調.教成了書呆子,但幸虧蘇勝茍還有這個作用,憑借著這份書呆子的優勢馬上就要進京趕考了。

蘇嬌憐千求萬求了蘇夫人,終於得到蘇夫人的點頭,跟著蘇勝茍一道去皇城。

既然是去皇城趕考,蘇嬌憐和蘇勝茍作為英國公府陸老太太的嫡親外孫女和外孫兒,自然是要借住在英國公府的。蘇嬌憐抱著近日裏又是從皇城內送過來的一盒芝麻糕,心心念念的就是要見到陸重行後把他的頭蓋骨擰下來。

這邊收拾妥當,蘇嬌憐去尋了一趟那賽華佗,在給他留了些銀錢,買了些能安撫陸重行心性的熏香後,便顛顛的跟著蘇勝茍去了皇城。

因為陸重行突然回皇城,所以他的藥浴也斷了。

賽華佗雖然說陸重行這病日後靠自個兒調養也成,也非一定要來他這處,但蘇嬌憐還是不放心,每月都會將賽華佗制作的藥包差人給陸重行送到英國公府去。

這一送便是數年。

蘇嬌憐都被自己的誠心感動哭了。

一路舟車勞頓,蘇嬌憐和蘇勝茍終於是在年前來到了英國公府。

只一想到馬上就要見到陸重行,蘇嬌憐心口“砰砰”跳的厲害。

如今她的模樣,他會喜歡嗎?

英國公府一如記憶中的模樣,巍峨高壯中透著股江南細膩的溫柔小意。蘇嬌憐跟蘇勝茍先攜禮去拜見了陸老太太。

陸老太太瞧著精神頭著實不錯,就是沒見到陸重行,令蘇嬌憐心裏鈍鈍的有些不安。

不過讓蘇嬌憐奇怪的是,她並未在陸老太太的屋子裏頭瞧見陸嘉和魚香婉這兩個女人。

蘇嬌憐也不好直接過問,待辭了陸老太太後才趁機讓小牙去外頭打聽消息。

“姑娘,奴婢聽說這陸家大房的老爺幾年前就癱了,如今躺在床上連話都說不了,哪裏還有什麽續弦、妾室呀。”

蘇嬌憐震驚的瞪圓了一雙眼,癱了?在蘇嬌憐的記憶中,這陸興雄的身體一向是極好的呀。居然就這樣癱了?

蘇嬌憐雖然不信,但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

“那,大表哥呢?”終於說到重點,蘇嬌憐扭扭捏捏的顯出女子的嬌羞。

“奴婢聽說大爺去邊疆打仗了。一別多年,還沒回來呢。”

“打仗?”蘇嬌憐著實是被震驚到了。她記得陸重行的正確軌跡應該是創立騰霄閣,進駐朝堂,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呀,什麽時候還要靠著去邊疆打仗來鞏固英國公府在皇城內的地位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她的肆意改造,這才導致陸重行走了不一樣的路?

“姑娘,您的芝麻糕都發黴了。”小牙替蘇嬌憐收拾行李時,將芝麻糕收拾出來。

蘇嬌憐吶吶回神,想來這芝麻糕也是陸重行從邊疆回信給英國公府,再差人給她送過來的,而自己寫的那些信,估計也都是被扣在了英國公府,那廝根本就沒瞧見。

蘇嬌憐不知為何心緒有些低落。

自己心心念念來見他,他居然就這麽去了邊疆。也不知是否安好。

正當蘇嬌憐覺得心口悶得慌時,突然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

“大爺回來了!”

大爺?陸重行?

蘇嬌憐眼前一亮,急急的提裙沖出去。

陸重行顯然是風塵仆仆回來的。他身上穿著沾血的盔甲,厚實的披風被溯雪沾濕,身高腿長的跨過垂花門,那張臉俊美依舊,只多了幾分熟悉的淩厲狠戾。男人一眼就跟抻著脖子在人群裏使勁張望的蘇嬌憐打了個照面。

狗兒子,你終於回來看你爸爸了。

在蘇嬌憐殷殷的期盼下,陸重行先是去見了陸老太太,又去看了久癱在床的陸興雄,這才狀似詫異的看向蘇嬌憐,神色疑狐道:“表妹?”

是啊兒子,我是你爸爸。

蘇嬌憐激動的點頭。

陸重行彎唇一笑,朝著蘇嬌憐伸出手。

蘇嬌憐激動的上去,握住陸重行覆著厚繭子的手,然後她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陸重行給攔腰抱了起來。

“多年不見,表妹可真是長大了。”

蘇嬌憐驕傲的挺了挺胸脯,這是你無法想象的大。

男人身上浸著血腥氣,帶著溯雪的風寒,蘇嬌憐緊緊摟著他,就跟摟著全世界一樣。

身邊的事物似乎在一瞬間消失於無形,變的扭曲,光怪陸離。蘇嬌憐聽到男人嘶啞低沈的聲音在她耳旁輕聲道:“可還怕我?”

“怕。”蘇嬌憐緊緊摟著陸重行的脖子。多年的相思情在這一刻猛然爆發。

男人半垂的黑眸中顯出絲絲縷縷的血色,他攥著小姑娘纖細的腰肢,整個人不可抑制的發抖。

如此,還是不行嗎?

“怕你離開我。”埋在懷中的小東西聲音軟綿綿的,就跟浸了蜜似得甜。

男人流轉在黑眸中的血色一瞬褪去,他勾唇,輕撫了撫蘇嬌憐的小腦袋,如此,甚好。

“再不會離開乖乖。”身邊的事物在男人說完這句話後,突然褪去那層模糊的光圈,蘇嬌憐眨了眨眼,從陸重行懷中擡眸。

男人是從戰場上廝殺回來的惡鬼,但蘇嬌憐卻並不覺得可怕。只覺那血腥氣熟悉的令她安心。

因為她了解這個男人,她與他一道長大,她知道,就算他負了世間所有人,都不會負她。就算他對世間所有人都存了惡意,也不會傷她。

懷中的小姑娘明眸皓齒,秋水如波,陸重行知道,他贏了。

他拋棄一切,舍棄所有,孤擲一註的瘋狂,終於讓他能完完全全得到他的乖乖了。

陸生謙曾說,機會只有一次。

在幻境裏,他會重新成為陸重行,重新成長,重新經歷那些苦難。陸重行不怕,他最怕的,是他的乖乖不能接受他。

但好在,他的乖乖如今依舊乖乖的呆在他的懷裏,哪裏都沒有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遲到了,怎麽改都不滿意,嚶嚶嚶

☆、第 151 章

“嗶啵”一聲,熏爐中的香燃盡。

蘇嬌憐自榻上幽幽轉醒, 她神色怔怔的盯著面前香爐中最後升騰起的那股白霧, 整個人還如墜夢中。

“姑娘醒了?”農嬤嬤揭開簾子, 看到蘇嬌憐側臥著身子蜷縮在被褥內, 青絲披散, 明眸櫻唇, 皎潔的月色自窗欞內傾瀉而入,籠罩在蘇嬌憐那張嬌花似得清媚面容上, 更添幾分月色朦朧。

蘇嬌憐張了張嘴,喉嚨有些幹啞, “什麽時辰了?”

“剛過酉時, 姑娘您歇半刻, 老奴去替您準備晚膳。”

原來方才, 那竟是一場夢嗎?

蘇嬌憐將臉埋進被褥裏,沒註意到農嬤嬤欲言又止的神情。

那夢太過真實,如今乍然初醒,蘇嬌憐還有些沒回過味來。這世上, 居然真的有如此真實存在的夢境?

“嬌嬌兒……”陸小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從被褥外頭傳進來, 蘇嬌憐冒出半顆腦袋, 正對上陸小孩那雙濕潤潤的水眸。

“陸盼歸。”蘇嬌憐啞著嗓子, 聲音輕柔。

蘇嬌憐從來不輕易喚陸小孩大名,只要一喚,必是要吃一頓竹筍炒肉。

“嬌嬌兒,我只是來看看你, 後爹說你在睡覺。”陸小孩小心翼翼的伸出小胖手,觸了觸蘇嬌憐的額頭。

陸小孩的手溫軟濕潤,帶著淡淡的泥土香,身上也臟的看不清衣裳原色,身後跟著蟲蟲,搖著那根蓬松的大尾巴,“嗷嗚嗷嗚”的叫喚。

蘇嬌憐一把握住陸小孩的手攥在掌心,然後霍然起身將陸小孩抱進懷裏。

夢中的感覺太過真實,蘇嬌憐甚至都想過,如果她回不去了,陸小孩要怎麽辦,這個世界的陸重行要怎麽辦。可她不敢想,越想就越心慌,還不如奔著養成少年陸重行去,也好給自己一個念想。

如今回來了,蘇嬌憐卻又覺心裏空落落的緊。

“你後爹呢?”抱著陸小孩狠狠親了幾口,蘇嬌憐從榻上起身,穿戴好羅襪繡鞋,隨手從木施上扯下一件外衫就套上了。

陸小孩扯了扯自己身上臟兮兮的小裙子,生怕被蘇嬌憐罵,趕緊躲到蟲蟲身後,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農嬤嬤趕緊接道:“在院子裏呢。”

蘇嬌憐急急推門出去。

現在的她有些焦躁,她極其期盼著能看到陸重行。只有看到男人,她才能安心。

院內,男人依舊戴著那張面具立在那裏,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肩頭都落了兩瓣枯葉,形如雕塑。他仰頭看著頭頂的月,露出一截白皙脖頸,喉結微微滾動,似在思索著什麽。

陸重行聽到動靜,轉頭朝蘇嬌憐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女子青絲披散,腳上繡鞋都穿反了,身上披著的外衫也是反的,那兩只寬袖飄在肩膀處,被她隨意的在胸前打了個結。

蘇嬌憐疾奔著朝陸重行沖過去,一頭紮進他懷裏。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衫輕薄薄的落到地上,覆蓋住一地枯黃金葉。

陸重行伸手環住蘇嬌憐纖細的腰肢,將頭臉深深的埋進去。那股子熟悉的奶香氣在微淡的薰香味下細膩浸出。讓他恨不能將懷裏的小東西整個人都融進自己的身體裏。

“大表哥……”蘇嬌憐聲音糯糯的喚他。

陸重行從喉嚨裏吐出一個音,然後慢條斯理的揭下臉上的面具。

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體溫。其實至始至終,都只有一個陸重行而已。

蘇嬌憐踮腳,伸手捧住陸重行的臉,狠狠搓了搓。

陸重行任由蘇嬌憐動作,清冷的眉目隨著女子的動作微微蹙起,那雙眸子浸潤著月色,將眼前女子的容貌刻入心間。

“陸重行,我做了一個夢。”蘇嬌憐歪著小腦袋,掌心觸到熟悉的溫度,才覺空蕩蕩的心瞬時被填充滿了。

“什麽夢?”男人沙啞著聲音。

蘇嬌憐抿唇,良久後才仰頭,沖男人嫣然笑道:“我夢到你變成了我兒子。”說完,蘇嬌憐忍住想讓陸重行喊“爸爸”的沖動,又哭又笑的沖進陸重行懷裏。

男人低低的嘆息一聲,閉上雙眸,“睡得可好。”

“不太好……”埋在陸重行懷裏,蘇嬌憐還沒從那夢境中脫身。其實那夢說起來並沒有什麽可怕之處,只是蘇嬌憐跟著陸重行,一道將他的成長史覆習了一遍而已。

男主之所以成為男主,童年的淒慘經歷導致幼小心靈受到創傷,繼而不可彌補,最後導致變態,這些都有最直接的關系。

跟著陸重行經歷了他的半生,雖只是在夢中,但不知為何,如今再瞧見眼前的男人,蘇嬌憐只覺得心裏那層隔閡,早已消失無蹤。

這樣的男人,怎麽會傷害她呢?

男主有什麽可怕的,還不是把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了,蘇嬌憐頓時就對陸重行生出了親切的“父女”情。

陸重行雖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對於這個結果表示非常滿意。

月正當空,蘇嬌憐挨著陸重行坐在房廊下,“大表哥,你其實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麽?”

男人沈默半刻後道:“像三弟那般,馳騁沙場。”

陸小三爺年紀輕輕的就披掛上陣殺敵去了。為日後自己的大霸將威名奠定了結實的基礎。

果然,夢中的事居然還有幾分夢想成真的微妙。譬如蘇勝茍的改邪歸正,再譬如陸重行圓了自己馳騁沙場的夢。

可夢終究是夢,最圓滿的結局,便是在夢中都難獲一二吧。

假亦真時真亦假,誰又能說,現在的她並非身處夢中呢?

蘇嬌憐垂著眉眼,握住陸重行的手。

男人轉頭看過來,就見自家小姑娘蹙著秀眉,然後突然低頭在他手掌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男人冷嘶一聲,卻沒有動,任由蘇嬌憐咬。

蘇嬌憐咬夠了,便松開手,然後將腦袋埋進陸重行懷裏。熟悉的小龍涎香,並非那股子日積月累後沈積在體內的藥草香。但依舊讓她覺得安心。

果然只是夢。她在夢中活了十幾年,到頭來居然只是一覺美夢。蘇嬌憐甚至還清晰的記得自己在陸重行床榻上畫地圖的場面。

少年漲紅了一張臉,被提著兜尿褲的蘇嬌憐誣蔑。

“這是大表哥尿的,不是我,我沒有。”

少年陸重行:……

那些點滴,似乎依舊真實存在

“我的乖乖,不怕我了嗎?”陸重行的手順著蘇嬌憐那頭青絲長發往下順去,他的聲音低啞暗沈,半張臉隱沒在昏暗的燈色下,隱隱顯出細膩潤澤。

蘇嬌憐嘟囔道:“我做什麽要怕你。”

你可是我養大的呢,狗兒子。

蘇嬌憐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場夢,居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拉近了自己跟陸重行的距離。兩人蜜裏調油的膩在一起,農嬤嬤抻著脖子聽壁角。

“這個太硬了,不舒服。”

正在趴墻角的農嬤嬤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就是石更才好啊!

屋內,蘇嬌憐仔細挑選榻上擺置著的秋褲,一條條的給陸重行分揀出來試著手感。

“這條好。”說完,蘇嬌憐將秋褲遞給陸重行。

陸重行垂眸,盯著那厚實的秋褲,雖然想說他不用,但還是硬著頭皮穿上了。

相比於蘇嬌憐這處的寧靜和諧,宮內卻是風雲詭譎。

陸重行接手太叔重行的爛攤子,將一眾朝臣和騰霄閣收拾齊整,帶著蘇嬌憐搬回自家院落。

蘇嬌憐坐在繡墩上,捂著自己微微凸顯出來的肚子,幽幽嘆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最後的雀居然是她男人。太叔重行和太叔成寧鬥了許久,最後不還是鷸蚌相爭,便宜了陸重行這個漁翁。

蘇嬌憐想,男人怕是早就算計好了這一切,才會如此隱而不發,任由太叔成寧和太叔重行折騰。

如今的劇情似乎都回到了正軌上,但一切卻又是如此的不同。

陸重行會當上皇帝,這是毋庸置疑的。

蘇嬌憐垂眸,想起太叔重行臨死前說的那番話,心裏頭又莫名生起一股焦躁來。

若陸重行當了皇帝,後宮佳麗三千人,哪裏還有她的立足之地?自古帝王,後花園子那麽大,哪裏會獨寵一人?看太叔重行那副德行,哼,老底都被那些女人們給掏光了吧。腿虛腳軟的,看到女人都走不動道了。

雖然明知道陸重行跟太叔重行不能看作是同一人,但他們偏偏又是一個人。蘇嬌憐止不住的想起夢中那個少年陸重行,青蔥歲月的初戀啊,真是太美好了,可惜只是一個夢。

蘇嬌憐這邊憂心的緊,那邊陸小孩正在做功課,一點都不認真,蘇嬌憐教了半刻就教不下去了,恨不能擰著陸小孩的耳朵叫他老實些。

真是的,明明是當女兒養的,這脾氣怎麽跟陸重行那硬茬越發像了?

掌燈時分,在羌族首領和英國公府大房嫡出公子間來回轉換身份的男人悠悠然的出現在房廊處。

男人身上著一件月白長袍,未束冠,只是用發帶將那一頭青絲紮起,露出俊美面容。那頎長挺拔的身子在刻意加寬加大了的長袍的掩印下顯出幾分清瘦來。

房廊內未掛燈,借著月色,蘇嬌憐的眼前有些朦朧,她怔怔的盯著男人瞧,直覺眼前的男人跟自己睡夢中的少年重疊。

陸重行跨出房廊,身上的裝束竟然與蘇嬌憐睡夢中少年平日裏喜歡的裝束一般無二。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乖乖。”陸重行站在月下,聲音清雅的開口。

蘇嬌憐緩慢走到男人面前,就跟穿梭了時光一般。

“你,怎麽會穿成這樣?”她吶吶道。

“昨夜你不是說想看?”陸重行伸手握住蘇嬌憐的小手,臉上竟然難得的顯出幾分局促感來,配上男人身上的裝扮,十足十的像極了蘇嬌憐睡夢中男人的少年模樣。

“我,我也就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男人居然就這樣放在了心裏。

蘇嬌憐小心翼翼的伸手摩挲了一下男人身上的袍子,看到陸重行微紅的耳尖,驚奇的瞪圓了一雙眼。

真的,好像……

陸重行垂眸,黑壓壓的陰影籠罩下來,那雙眸子浸著如水的溫柔。

蘇嬌憐恍惚間回神,小臉暈紅。她居然看呆了。

不自在的將被秋風吹亂的鬢發往後撥了撥,蘇嬌憐聲音軟膩道:“宮裏頭的事解決了嗎?”

“嗯。”陸重行面色微斂,道:“解決了。”

既然解決了,陸重行怕是登基在即。

蘇嬌憐抿唇,她攥著小拳頭,哼哼唧唧半響,才扭捏著轉身,然後擡手指了指院子裏的那口大缸,不自在的道:“你覺得那大缸要多少瓢水才能舀滿?”

男人緩步走到那大缸前,衣袂飄飄,整個人看上去就跟個少年郎一般青蔥如玉。

他俯身看過去。大缸裏置著今日新挑上來的泉水,清晰的印出兩人的身影。蘇嬌憐探頭探腦的在陸重行身後看,見男人一副苦惱模樣,又氣又急。

氣男人不懂自己的意思,急男人怎麽就那麽笨呢?

平日裏的聰明才智都被狗吃了嗎?

蟲蟲表示自己很委屈。

看到小姑娘的表情,陸重行突然低笑出聲。他反手將蘇嬌憐攬進懷裏,聲音清晰的開口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古代男人,不會直接上來就是情啊愛啊的一些膩歪話,而是會婉轉的用詩詞來表示自己的想法。

蘇嬌憐摒棄作為女兒的羞澀,鼓起勇氣仰頭,胸口“砰砰”跳的厲害。

“陸重行,我愛你。”軟綿綿、甜膩膩的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可見說話之人的緊張羞澀。

陸重行聽到蘇嬌憐的話,一楞,似乎是沒想到女子會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種話來。

蘇嬌憐仔細盯著陸重行的面色,惴惴不安的絞緊了一雙手。

陸重行突然俯身,一把回首掏,將蘇嬌憐緊緊攬到懷裏。

他猩紅著一雙眼,埋首,深吸一口氣,胸腔內的躁熱鼓動起來,就似在唱大戲般的喧鬧。白皙肌膚下,男人青色的經絡漸漸升騰泛粉,如雙眸一般透出血色,那是不能抑制的興奮。

男人的胸膛堅硬而滾燙,蘇嬌憐能感覺到他的喘息。

“砰”的一聲響,陸重行身邊的大缸突然炸開,浸濕了蘇嬌憐的繡鞋和裙裾。男人離那大缸更近,半個身子都濕了。

“缸……”

“我愛你,乖乖。”低啞的聲音從蘇嬌憐脖頸處傳來,炙熱的呼吸聲粘在她白細的肌膚上,就跟要順著她的血脈游走般滾燙。

蘇嬌憐攥著陸重行的寬袖,觸到他半濕的衣物,心裏甜蜜的開了花,但還是佯裝怒道:“你日後若是敢瞧旁的女子一眼……”

“我就自個兒將頭蓋骨給你擰開。”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明日上番外,想看什麽呀~

☆、第 152 章

倒春寒的天,氣溫驟然下降。

英國公府裏頭熱鬧的緊, 今日是三房的嫡出小公子滿月的日子, 一場隆重的抓周禮正在屋內舉辦。

屋內觥籌交錯, 歡聲笑語。

屋外冰雪寒天, 溯雪紛揚, 一群半大孩童正在院子裏頭玩鬧。

房廊拐角處, 一個纖細瘦弱的男童坐在木制的輪椅上,身上蓋著薄毯子, 羨慕的看著外頭四處追逐奔跑的孩子。

“快看,是瘸子。”領頭的孩子看到坐在房廊隱暗處的陸生謙, 伸手一把抓過雪團就朝他的方向扔過去。

陸生謙坐在輪椅上, 行動不便, 避無可避, 直接就被砸了一頭一臉。

今日英國公府裏頭格外忙碌,二房的二夫人在長平長公主逝世後接管公府中饋,忙的腳不點地,根本就沒空來管自家的殘廢兒子, 甚至連陸生謙身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借用出去幫忙了。

故此, 陸生謙只有一人在房廊內。

陸生謙現年才五歲, 生的瘦弱白凈, 穿著靛青色襖袍,因為不良於行,所以看著比旁的小孩瘦弱不少,那身子肌膚也透著病態的蒼白。

他哆嗦著身子坐在輪椅上, 以寬袖遮臉,後退著輪椅。

院子裏頭大多是跟陸生謙一道在宗塾讀書的孩子,平日裏也沒少欺負他。

陸生謙年紀小,不知事,父母又沒空管轄,丫鬟、婆子、小廝皆不上心,他也只得生受著這些委屈和欺辱。

“哈哈哈,快來打瘸子啊。”領頭的孩子領著身後的小孩們團雪球去打陸生謙,陸生謙趕緊調轉輪椅想逃,卻被那領頭的孩子一把從輪椅上拽了下來。

纖細瘦弱的身子狠狠砸在青石板磚上,磕的生疼。

周圍滿是孩子的嘲弄聲。

陸生謙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熟練的抱住頭,整個身子蜷縮起來。

鋪天蓋地的雪球砸過來,直將陸生謙都淹在了裏頭。小孩被凍得四肢僵冷,蜷縮的像只鵪鶉似得,都不知要反抗。

那領頭的孩子看著有十歲左右,生的膀大腰圓的十分富態,一看就是奶奶家養出來的好孩子。

“我們把他的衣裳扒光了扔到雪地裏去。”那領頭的孩子興起,招呼著身後的小娃娃們要去扒陸生謙的衣裳。

幾個娃娃有些猶豫,“若瘸子去告狀怎麽辦?”

那領頭的孩子揚起小腦袋,囂張的叉腰道:“你們怕什麽,這瘸子哪裏敢去告狀,就算是他去告狀,也沒人來給他撐腰。”

說完,那領頭孩子一把拽住陸生謙的衣裳就開始扯。

陸生謙渾身凍得哆嗦,根本就反抗不得,那瘦的幾乎能看到肋骨的小身子從衣裳內露出,肌膚被凍得青白,哆哆嗦嗦的道:“別,別……”

“快把瘸子拖出去,咱們用他堆雪人,哈哈哈……”似乎覺得扒了衣裳還不夠,那領頭的孩子一手拽住陸生謙細瘦的胳膊就把人往外頭拖。

青石板磚上流淌著冰冷的雪水,刺激著小孩外露的肌膚。

陸生謙一路被拖拽,身上的肌膚都擦紅了。紮好的發帶散開,披散下來,蒼白的小臉透出幾許女孩子的精致感來。再加上那堪比女娃娃的瘦弱身形,瞧著甚至比女孩子還要更好欺負些。

“你們看,他怎麽長的跟個女娃娃似得。”有小孩起哄,“咱們扒了他的褲子,看他的腿是怎麽瘸的。”

上身的衣裳已經被扒了,陸生謙凍得面色蒼白,嘴唇泛紫。他勉強恢覆些理智,凍僵的小手死死拽住自己的褲腰帶。

“不行,不行的……”

不能脫他的褲子……陸生謙還小,不懂他此刻這般執拗護住的,是自己最後的尊嚴。

“餵,你們在幹什麽?”一道清亮的女娃娃的聲音穿透溯雪而來。

孩子們扭頭看去,只見一個身穿胭脂色襖裙的女娃娃端著小小的茶盤走過來。女娃娃生的精致玉粉,人長得不大,但眉眼卻透出股與年紀不符的肆意鋒利來。

陸生謙蜷縮在地上,透過縫隙,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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